今天微博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是有券商的宏观研究小组开会专门研究了内阁阁老们的履历以分析国内各地区信用评级风险,以前听说过研究十九大报告的,哎,所以说理解中国不能以经济学那一套来分析,读懂中国还是该多读明史。明朝的官僚构成到了嘉靖年间,已经从明初的农民军+知识分子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职业官僚群体。
说完了本文的前提,那我们来谈谈改稻为桑。改稻为桑是什么呢?是把浙江一半的稻田改为桑田。这事看上去好不好呢?很好,稻田改了桑田,蚕丝的价格比米高,农民可以赚钱,国家出口丝绸可以赚钱,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件大好事。但是到了地方上就是推行不下去,为什么?农民怕改了桑田米价贵蚕丝价贱,改了没饭吃只能卖地。政策制定者严党和府县一级知道么?当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能推行?为了补亏空,那不改行不行?不行,因为亏空有他们一份。皇上知道么?当然知道,毕竟亏空也有他一份,他不仅知道亏空,还知道下面会暴力推行。
那皇帝为什么愿意改?因为他不在乎农民饿肚子,他在乎国家稳定,财政亏空的国家肯定没法维稳,搞不好连维稳经费都拿不出。补了亏空他还能捞点钱,补不了亏空连给他干活的都会跑。总之,皇帝并不在乎农民赚钱不赚钱,他在乎的是国家机器运转不运转,所以他会推这条政策。严党不在乎农民赚钱不赚钱,他在乎自己明年脑袋还在不在,为了自己的脑袋他要满足皇帝的要求,要想着法儿的哄皇帝开心,皇帝不开心了一脚把他脑袋踢了顶徐党上。省一级府一级不在乎农民赚钱不赚钱,他们在乎自己能不能升官,今年的考核指标能不能达标,既然今年桑田不收税,那么他的税务指标就不是问题,保障蚕丝产量够出口就可以了。县一级可能希望农民赚钱,毕竟农民赚钱最大头的油水是他们的,虽说如此但他们也有可能不在乎农民赚钱,但他们可能是最不希望农民饿肚子的,毕竟农民饿久了会造反,造反了第一个吃县太爷父母官,可是没办法,不推没法升官,今年考核指标达不到,所以还是要硬着头皮推。(这就是《是!首相》里面所说的,机关最在意的是和该机构存在永久性合作关系/上下级关系的部门)。
但是地方在推行的过程中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农民自家种出来的桑质量不达标,织造局没法用来出口,没办法,地只能让沈老板买了种桑也就是俗话说的国有化(如果把沈老板的产业理解为国企央企的话),可沈老板钱不够,好田买不了那么多,那怎么办?只能把好田变劣田——毁堤淹田。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挖人祖坟,这事确实伤天害理,不过在乌纱面前只能苦一苦百姓了。假设在和平年间,这样的政策或许如胡宗宪所说的,推个三五年还能成,但在嘉靖年间,内忧外患,财政紧张,就只能以一年为期了,于是悲剧就发生了。我认为毁堤淹田主要是政策制定端和执行端的目标差异所导致的,执行端的目的是达到指标,而制定端的目的就复杂得多。不过,古代科举不考经济学,所以供给和价格之间的关系曲线官老爷们不知道还情有可原,但在制定改稻为桑政策时没有把第一年桑田产量和所需田地面积算对就只能说是严党急功近利到无视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了,制定者制定了一条本就不科学的政策,那执行端为了完成指标/从沈老板那边捞钱只能强行去推动政策的实施。皇帝事先知道毁堤淹田么?我猜大概是不知道的,他是事发之后才知道的,不过他的态度是默许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倒自家牛奶,社会主义经济危机倒别人家牛奶,这说明供给侧改革是传统,古而有之。
至于门清的沈首富,到了这个时候门清也没用,毕竟沈首富在这个过程中没什么发言权,平时财大气粗,到了这种节点,他也可怜,明年有没有得做只是织造局一句话的问题,他和农民一样,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
在大明朝,农民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说,综上,有话语权的,最后变成只剩下两个,顶层发号施令者皇帝和不在乎升官的海瑞。但后来在赵贞吉的推动下这个事居然搞成了,所以赵贞吉能入内阁啊,这能力,能做皇帝的小棉袄了。为什么赵贞吉能搞成这个事呢?当然和郑何努力做成的毁堤淹田、徽商入浙有关系咯,和他的徐老师给他提供了坚强的后盾也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不贪,而且他可以保障地方层面贪污减少,如此一来,这一块收入就可以给国家了。
总之,改稻为桑是一件看似很好但实则很恶毒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乱来,如果办成了,收益的是财政收入、各级的官位和脑袋,收益概率最小/最不可能收益的是农民和沈首富。所以呀,织造局的工人不能怪沈老板工资低工时长,沈老板也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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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国之利器。抗豪强,斩荆棘,治太平。明主得之,犹如得一龙泉宝剑。然而,这一位煮海的张生,可做万世清流之师表,历代官宦之楷模,却万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哪个女子嫁了他,可谓前世不修。
就像海妻——《大明》剧中苦人不少,但若论起最苦的人,非这位海氏夫人莫属。
剧中,海瑞登场之前,先有谭纶一番介绍作序幕。这位谭詹事,为证明海瑞的人品德操,一上来便大讲其纯孝——明朝以孝治天下,自“二十四孝”以下,孝道被推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位。圣人说过:“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即一个人如果事父母而孝,则绝不会犯上作乱,亦即是一个大大的忠臣。谭纶口中讲的,海瑞这个千古第一忠臣,“说来你们不信,都四十出头的人了,他一个月倒有二十几个夜间是伺候着老母睡在一室。”
孝之一字,若是出于亲情,自当感慨赞叹,然而做到这般极端,又显然超出了常理。明朝严苛的理学逼出了许多“亚精神病”,徐文长就杀掉了自己的妻子,海瑞的诸般作为,也曾被后人若有意、若无意地扣上了“偏执狂”的帽子;而从现代心理学揣度,这种近乎荒唐的做法,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过分的恋母情结。
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第一灭的便是男女情欲。这种流毒千年不灭,即便是《红楼梦》这样至情至性的小说,也不免有“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的句子;甚至到了“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新中国文学,也还是不断出现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的革命斗士。以正统清流自居的海瑞,更是将端方严苛的“君子气质”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他看来,娶妻成家,不是为了夫唱妇随,相濡以沫——他娶妻子,一是要一个伺候他“阿母”的佣人,二是要一个给他海家传宗接代的工具。至于这佣人有没有尊严,这工具有没有情欲,他是完全不必也不屑去考虑。
于是剧中,海妻动辄得咎,海母稍不如意,做儿子的便立刻将罪过归到妻子身上,言语间不茍言笑,全是一副牢头神色,搞得海妻终日僵着一副面孔,长篇剧集里没记得她笑过几回。
如果海妻是一个无知无识的蠢物,也还稍平人心。然而,剧中的海妻,是个知书达礼、隐忍善良的女子,既有柔情万种,也有娇憨活泼。情深至处,能婉转地引《诗经》里的句子来吐露心意;至于侍奉婆母尽心尽力,体贴丈夫无微不至,真是万世修不来的好媳妇。
然而这样一个人,眼睁睁在这种家庭氛围的浸淫下,变得日益木讷、呆滞。
片尾,海瑞获悉妻子千里之外难产而死,终于面露戚容。我心想:这下该念一念夫人了吧?哪知这一位,“强作镇静”地以一杯酒祭地,抬头吐出一句话,竟是——“海瑞不孝。”
我真是出离愤怒了!
一个女人,风里雨里伴了你几十年,如今因你拖累而死。哪怕是条狗,也该念念它的好处。可我们的海主事,第一个念头想到的,还是自家,牵挂的,还是他海门添嗣续后无望,至于那个活生生的人,对那个朝夕相伴有血有肉的人,可有一分留恋?
我景仰海瑞的刚毅正直,尊重他的忠勇仁毅,愿做他的同仁,他的仆役,他的子民。然而,身为一个女子,在我的眼里,海瑞绝对可敬不可亲——即便终生不嫁,也不能嫁这样的人!
说到《大明王朝1566》,首先要从导演张黎和编剧刘和平说起。2007年的《大明王朝1566》是张黎与刘和平自1997年的《雍正王朝》后的第二次合作,也是至今的最后一次合作,并且是张黎作为导演的唯一一次合作(在《雍正王朝》中张黎担任艺术总监一职)。
张黎依靠这部作品和之前的《走向共和》彻底超越了胡玫,奠定了内地电视界第一正剧导演的身份,此后的《人间正道是沧桑》等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刘和平虽然争议更大,但此人在编剧界的地位也无须我在此处再多言,作为一名学者型编剧,虽然他的作品往往冲突激烈集中极富戏剧性,但他的骨子中往往还蕴藏着某些超越戏剧性本身的追求,这使他的作品往往在戏剧性的情节之下还有深厚且富于张力的内涵。如果说前者是对一线编剧的基本要求,那么后者就是编剧个人身上的独特烙印。
除去两人本人各自的强劲实力之外,大家可能有这样的感觉,张黎和刘和平合作往往让人有种1+1大于2的惊喜,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刘和平擅写大场面大格局大冲突,而对于曾经的冯小刚御用摄影师,以《夜宴》的摄影师身份获奖无数的张黎来说,转行导演后,以镜头语言再现刘和平笔下的大格局不在话下。在这一点上,刘和平的上一个本子《北平无战事》就做的一般,远没有《大明王朝1566》那样令人印象深刻。山影+孔笙团队虽然近年拍了不少优秀的正剧,但是格局上显然较黎叔仍然有差距。此外,刘和平的作品整体风格较为内敛沉郁,其中又往往在深处蕴藉着某种民族的蓬勃之气,这样的独特风格,放眼内地电视界也唯有张黎可以最好地呼吸领会之。两人的合作可以说是真正的天作之合。这样的黄金组合为这部剧集的成功打下了一个很坚实的基础,试想,正剧领域的上古大神陈家林碰上朱苏进,照样在《江山风雨情》这么好的题材上走了麦城,而《人间正道是沧桑》虽然也是优秀的作品,但张黎极富个人风格的摄影与剪辑与江奇涛歌剧风格的剧本总有微妙的方枘圆凿之处,相较而言,《大明王朝1566》中的剪辑则往往令人印象极其深刻(比如大家非常熟悉的黑白闪回,当然有相当部分要感谢剪辑师刘淼淼)。
张黎对刘和平的剧本的理解是深刻的,这使他在导演本剧时常有丰富剧情内涵的神来之笔。举个例子,在剧情的中后半段,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被嘉靖打发去南京守陵,这里有一段他与自己的干儿子冯保告别的戏,是刘和平原剧本中没有的,而张黎将这一段拍的十分精彩。
这一段不仅在结构上呼应了第一集吕芳训斥冯保,指责他不懂为自己谋后路的情节,也进一步丰满了吕芳老成宽厚,冯保伶俐隐忍的性格,两人之间关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一席对话也深化了全剧的主旨与内涵。这一情节甚至还为可能的续集剧情发展打下了草蛇灰线般的伏笔——冯保最终应验了吕芳的预言,爬到了吕芳的位置,而最后也遭到与吕芳相同的命运。
仅举一例,可以看看导演对剧本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接下来说说这部电视剧的选角。
刘和平擅写群像戏,因此选角和表演是重中之重,他的戏如果选角没做好,起码要砍掉一半剧本的魅力。比如《北平无战事》中,很少有人在刘烨出场时会想到“方孟敖”出场了而非演员刘烨。这一点上,《大明王朝1566》做的相当好,甚至可以认为是整个内地电视剧工业上的一个巅峰,它的卡司选用了一群实力派演员,其中大量是话剧团的老演员,整个剧集的台词都拿捏的相当稳。几乎所有演员都和角色没有距离,皇帝说话有皇帝的样,高官说话有高官的样,小吏说话有小吏的样,平民说话有平民的样。即使是龙套角色,也少有苟且出戏的现象产生,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亮剑》几个主要角色形象那么经典,龙套一说话就出戏)
这种集体演技爆发的现象至少可以证明一点:整个剧组是在认真对待这个戏,把它当成一个艺术品而非流水线上的作品来做。
对此,张黎导演接受采访的时候有一个回忆:那个组出奇地平静。陈宝国也一样,也住在北五环的一个烂楼里面,他自己住一间,给他安排了一个套间。早晨起来,试装,对词,每天就这样,很松散,该锻炼就锻炼。给他们找了一个健身房,像严世藩,杨金水,他们都锻炼。黄志忠每天跑一万米。安安静静,这其实是一个摄制组应该有的状态。有的演员偷点懒,词不好,大伙那种不屑,他的压力太大了。所有演员词都溜溜的,戏都好好的,一个演员打磕巴了,那真是对不起,不用说,回去以后肯定是在背词呢。他形成的习惯是,一般早晨五点起床背词,七点钟出发。现场再背词的演员,全组人都看不起。
倪大宏不拍戏时,我们就见不着他,据说天天憋在屋里琢磨呢,他从化装开始就进入到严嵩80多岁的状态,寡言少语、眼神呆滞、动作缓慢等。而扮演郑泌昌、何茂才的演员,要求住一个房间,哥儿俩没事儿就掰扯戏,很有上大学排一部话剧的感觉。他们在拍摄期间都是‘守得住’的演员。
下面还是把这些演员列一下,感谢他们带来的精彩表演,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些实力派的履历,看完之后也大概能琢磨出当年看一群大叔飚群戏为什么那么过瘾了:
陈宝国的嘉靖,雄猜与天威难测的最佳注脚,也是陈宝国皇帝戏的巅峰。
黄志忠的海瑞,人物可能立的稍微正了一些,导致演员发挥空间有限,不过这是剧本的原因,黄志忠的表演几无可挑剔,几幕高潮戏中爆发出的台词功力真是百看不厌。
王庆祥的胡宗宪。也有人物立的太正的问题,但王庆祥将其诠释的颇有层次感,绝非普通的忠臣形象所能概括。
倪大红的严嵩。完美诠释大奸似忠,40岁演70岁应该可以作为教科书案例了。。可贵的是竟然还没用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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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坚的严世藩。形象和历史有所不合,但是演技没的说,一口京片子念白很有韵味。张志坚是南京话剧团一级演员,饰演过《人间正道是沧桑》中的董建昌。
王劲松的杨金水。这个不多说了,经典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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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立新的沈一石。曾在《走向共和》中饰演罗文,本人毕业于中戏,现为中戏表演系主讲教师,其才子气质与沈一石的角色设置殊为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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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严三巨头:肖竹的徐阶(前立者),刘毓滨的高拱(前二立者),郭东文的张居正(后立者)。三人都是话剧演员出身,肖竹有一个典故是他1956年报考北影,成为北影第一批学生,当年的面试官是陈佩斯之父陈强,出的题目是朗诵《海燕》,肖竹刚念几句就被陈强打断。后来才知道原因是肖一开口就被陈强听出功底非常好。刘毓滨是国家一级演员,国务院政府津贴获得者,古装剧常客,最有名的角色应该是《康熙王朝》中的朱国治。郭东文为广州话剧团国家一级演员。三人虽同属改革派阵营,而性格迥异,徐阶外示忠厚而内心机心深重,高拱刚直而嫉恶如仇,张居正才华横溢,进取心重。虽然三人经常在同一场景中出现,但演员的诠释都截然不同,观众甚至可以看台词便一眼猜出说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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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群:徐光明的吕芳(右一),刘立伟的陈洪(右二),赵雍的黄锦(右三)。宦官作为可以左右政治局面的一大群体贯穿整部剧的始终,徐光明、刘立伟都是话剧演员出身,赵雍是北影78级学生(张丰毅、张铁林同学),功底都没得说。这群宦官的表演又是闻音识人的群戏经典,文字形容失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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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徐敏的赵贞吉,甘雨的郑泌昌,王戎的何茂才,徐成峰的冯保,祝希娟的海母,谭凯的高翰文,郑玉的王用汲,等等……都是非常经典的角色。
此外,《大明王朝1566》的思想高度是一大争议话题,很多人喜欢将他与《走向共和》对比,并得出前者思想性逊于后者的结论,甚至张黎本人也表达过这样的看法,他在一次访谈中表示:其实这次《大明王朝》观点上退步了。但我必须先退一步。其实我明是退步了,但比以前更加务实了。我还真是考虑到中国目前的国情,这种缓慢的,但仍然在行进中的这种体制改革。不怕慢就怕站。我为什么提海瑞,海瑞真正的存在的意义不只在于他骂皇帝啊,他清廉啊,反贪啊。海瑞的真正意义在于那六个字——正君道,明臣职。 我们还有一个想法,这个电影表现了君臣共治。现在董事长级的领袖很少了,各国领导人都是总经理。过去有毛时代、蒋时代、邱吉尔时代、肯尼迪时代、斯大林时代,现在已经很少了,现在都是责任制,总经理,任期几年,有个名誉上的董事会,管理人员多,这个时候都不可能再做到政由己出了。而这个政不由己出,在历史上,包括过去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都是因为有一个弱权皇帝,这种弱权皇帝造成了一种军臣共治的局面,我们呼唤一种君臣共治,一种稳健的改革。
张黎的观点我部分接受,部分则加以保留。《大明王朝1566》是一部有现实关怀的戏,甚至其缘起也有部分出于反腐宣传的考虑(贺国强访问海南后表示要宣传海瑞精神),但若将这种现实关怀完全落在廉政文化上,未免落得太实,也不可能是刘和平的本意。很显然,《大明王朝1566》的模式绝非是那种传统的清官斗贪官,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理解这部剧,那么就会得出下面这样啼笑皆非的结论:中宣部文艺局副局长孟祥林认为,该剧中正面主角海瑞的形象有些单薄,不如反面主角嘉靖皇帝的形象鲜活。而且,对于抗倭名将戚继光这样一个应该着重表现的著名英雄形象,剧中的戏份太少。
显然,孟祥林对此剧的理解是非常浅薄的,而张黎点出的这一层对渐进式改革的向往的意思,虽然在剧情中有一定对应,但我认为仍然不是刘和平剧本中冰山下的核心。我认为《大明王朝1566》真正宣扬的不是反腐,甚至也不是制度改革,而是对某种完美人格与社会形态的追求,这种追求背后坚实的支撑就是民族精神。
王用汲在大堂对质中称海瑞有“古君子之风”,这是一个被刘和平寄寓了无限寄托的形象,也是他心中完美的古代知识分子形象——儒法结合,外法内儒。剧中不断出现海瑞口称“大明律”,将对方驳的哑口无言的场景,这是某种乌托邦式的美好想像,大明讼堂不是美国联邦法庭,引援数百年前的大明律于事无补,但我们至少可以在这样的场景中看出编剧的某种模糊的追求。法治与人治是剧中海瑞与嘉靖分执的天平两端,前者如海瑞手中的大明律,后者如嘉靖修道的房间中醒目的阴阳标志,还有他最后训示海瑞时说的一番话:君既不是山,臣民便不是江。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长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数省两岸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能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这个海瑞不懂这个道理,在奏疏里劝朕只能用长江而非黄河,朕岂可乎?反之,黄河一旦泛滥,朕便治理,这就是朕为什么罢严嵩杀严世蕃等人的道理;再反之,长江一旦泛滥,朕也要治理,这便是朕为什么要罢黜杨廷和、夏言,杀杨继盛、沈链等人的道理。比方这个海瑞,自以为清流,将君父比作为山,水却淹没了山头,这便是泛滥。
这是一番充满中国人玄妙精神的对话,也于不经意间道出了中国封建王朝构筑的本质——所谓外儒内法,便是以调和阴阳为主,法律条文为辅。在道德的精心包裹下,再严明的法律也失去了自己的力度,日益腐蚀,和光同尘,就像紫禁城的回廊一样,无论是徐阶还是张居正,改革者依靠自己的力量无法走出这样的怪圈,因为他们对抗的不只是严嵩严世藩也不只是嘉靖,而是强大的传统。(说到这里,剧中有一集有一个镜头,张居正退朝时斥责严世藩,严世藩怒而离开,此时镜头俯视拉远,张居正站在紫禁城高大的城墙下,剧情中意气风发的他在镜头前显得非常渺小。本剧的镜头运用真是出神入化)
作为完美的人格,海瑞秉承的是外法内儒的原则,行事的原则是大明律,支撑行事的动力则是儒家文化,也就是源源不息的民族精神。这也就意味着他在道德上必须保持完美,否则最大的支撑力便会瞬间坍塌,这个人物形象就会瞬间黯淡并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但在中国封建王朝的构建模式中,儒是一层包裹在外面的外衣,外衣光鲜,却可以肆意揉捏,内核灰暗,但必须保持坚硬。海瑞和嘉靖的冲突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这便是奥妙所在。
但对人类来说,保持人格的绝对纯净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因此“外法内儒”这样的理想社会永远只能是不存在的乌托邦。但这并不意味着世界上不存在海瑞这样的人,不存在某种苍凉中的奋进。如此,《大明王朝1566》的悲剧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腐败是一时一事的悲剧,制度是一朝一代的悲剧,而这种纯净人格与社会形态和现实的冲突所产生的悲剧则是永恒的。当我们在观剧时不自觉地开始和剧中的衮衮诸公一样,对海瑞的一些不切实际的行为不以为然时,转而赞同更加实际也更加讲权谋的胡宗宪、赵贞吉时,我们也就成为了这种悲剧的一部分。这是其他剧集很少会带给我们的观剧体验。
我想刘和平想告诉我们的是,一个大家全部是海瑞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乌托邦,但如果世上多出一个海瑞,那么这一定是一个更好的世界。
题外话:本剧的剧本严格来说是个未完稿,刘和平曾多次表示初始的构思中是要写到海瑞去世的,也就是胎死腹中的《大明王朝1587》。最后没有拍出来的原因大概还是第一部投资与收视不成比例的原因,这令人感到非常惋惜。
上部中为下部作准备的草蛇灰线的情节也不在少数,除上述所述暗示冯保命运的情节外,万历朝的其他两巨头——张居正与李妃的性格与人物关系也慢慢铺陈开来。
此外在剧集开始时亲密无间的倒严三巨头在最后几集中已貌合神离,暗示后来他们争夺首辅的情节,海瑞退徐阶田的历史情节也有了明确的暗示。此外高翰文和芸娘在剧集末尾再次出现,明显是为下部做准备,从张居正改革的悲剧结尾来看,这对夫妇多半要步沈一石后尘。芸娘曾哀求李妃不要令自己和丈夫再卷入政治漩涡,也草蛇灰线般暗示了这一悲剧结局。张黎接受采访时也曾印证过这一猜想:“女人戏”是我的弱项,李妃和芸娘的戏张力的确不够。但也有另外的考虑,她们将成为第二部《大明王朝1587》的主角,在《大明王朝1566》中只是铺垫,李妃在万历年间起到很大的作用,虚构的芸娘和高翰文将成为沈一石后的商人代表。
湖南台好不容易制作了一次精品电视剧,结果收视率惨败(全剧未过0.7%,作为比较,《武媚娘传奇》的收视率一度破5%),计划中的后半部也因此流产,按照张黎导演担任摄影的另一部电影的名字来说,当真是“一声叹息”了。
来源:知乎吴易 链接:
http://www.zhihu.com/question/22694023/answer/40519074
张黎的『走向共和」与「大明王朝」奠定了他国产电视剧第一导的位置。
最近只想看说中文的片子找来找去,找了在抽屉里放了很久的大明王朝期待有三:1说中文,有中国韵2有官场,有政治3调子扎实,真实一看就不可收拾,一直看到凌晨出乎想象的好,欲罢不能几个演员很到位,陈宝国自然不用说,太监们的表现让人信服,织造局的杨公公,有个性,又有应该有的味道,很厉害织造局的沈商人,也演出了真实感。很厉害就是海瑞在拼戏中,有点欠火候。如果一味强调人物的单一方面的个性,反而显得并不丰满但是官场的玄机,和古人的生活节奏已经呼之欲出了。一口气,连歇都歇
你绝对想象不到这么牛逼的制作精良的历史正剧是湖南台拍的!
文官袍服上织的是禽,武官袍服上绣的是兽。穿上这身袍服,你我哪个不是衣冠禽兽。刘和平写的台词,一个字都改不了
同样是写腐败,《人民的名义》就像手术刀,只是剜下恶性肿瘤,摊开给大家看,这已经是近几年来文以载道的大进步了。但刘和平的《大明王朝1566》则将腐败的制度性肌理,即封建皇权的原罪精致的呈现出来,这更为难得,因此其立意就高出《人民》不少段位……
看完这个,感觉《权利的游戏》只能改名叫《权利的斗殴》了。
国剧良心之神作,还有一堆堆的美大叔飙戏~~看了就放不下了啊!以至于很多年以后依然会想念
花时间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发现原来1566并不是指改稻为桑那一年,而是嘉靖帝崩那一年。嘉靖说“不因水浊而偏废,不因水清而偏用”,这话说出来,就知道搞政治的人全部都是恐怖分子,人只要站在这种地界里,就是手足无措、动弹不得,所以海瑞要“无党无派,弃国弃家”才能拿到发声权利。
早就看过,比琅琊榜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属下揣摩官长,内阁揣摩皇上,太监揣摩主子,东宫揣摩父皇,君上揣摩臣下,师父揣摩子弟,官僚揣摩宫闱,地方揣摩中央,严党揣摩清流,清流揣摩严党。就像一幅太极,彼此牵涉,彼此牵制,彼此牵动,无一人为自由,无一事可清爽。书生为意气所激发而奋,即沦为问路之投石,杀人之刀枪。世相本是无奈。
尽管历史不会是简单的重复,但在历史中不断反复的人性本质却有着惊人的相似。
中国电视剧不行,缺的并不是好演员,缺的是好编剧和导演。
它带我的是惊奇和惊喜!真想不到,如此完美,厚重,华丽,特立独行!
二刷了。很多人说《人民的名义》是中国版的《纸牌屋》,这是高看《人民的名义》了。 而如果说《大明王朝1566》才是中国版的《纸牌屋》,这是高看《纸牌屋》了。
陈宝国真的演活了嘉靖,看完觉得《人民的名义》实在太浅!
杀意写在脸上,宽恕放在心里,最后全靠天意,这太中国了
与《康熙》为了一个时期,一个固定的人相比,《大明》的眼界更开阔,所以从上至下每个阶梯都看个干净透彻,所见所闻更真实更深邃。
能拍到这般水准确实也可堪称经典文人历史戏
中国拍了这么多历史剧《雍正王朝》《唐明皇》《武则天》《汉武帝》.....我觉得没有一部能比得上《大明王朝1566》。陈宝国扮演的不是嘉靖一人,而是隐喻了中国历史的千百帝王鬼影。中国这么多历史剧里,只有它根绝了权力的意淫,也许正因此,这部电视剧被观众忽略了。
海瑞这艺术形象放在天涯情感区就一妥妥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