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美丽的洗衣店

    我真的实在无法描述那个声音，有点怪诞，很有节奏，看完整片我对这个声音印象最深。片子讲述的东西我就不用多提了，介绍里面写的很清楚，影片所发生的年代（80s）倒是经常可以在电影里面看到，不过影片所关注的人群对于我来说倒是十分新鲜，一群几乎抛弃了信仰移居到英国的穆斯林（or something else），别的不说只那个英语发音就很有冲击力，关于这部电影我就说几点，首先既然是部爱情电影，那么我觉得单纯就爱情这方面讲，虽然主人公之间的感情所描述的比较到位让人感到温暖有力，不过爱情如何发生交代的不清楚，爱情主题深刻化上也基本没做，还是有些遗憾。。另外影片里面所塑造的人物很多，人物关系也比较的复杂，但是还是像我前面所提的到，全部存在人物特色挖掘不深刻的问题，所有的人物导演好像都想挖掘的更深，却又让人感觉挖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唯一我感觉相对来说还算不错的就是主人公的叔叔和他的情妇之间的感情描述，虽然对手戏不多，但是基本演都到了点上。总的来说还是一部不错的电影，影片最后Johnny对于主人公的告白很能打动人，这样的被信任感和依赖感是我们每个人所希望得到的。

⑴Omar。Johnny。各种颜色的洗衣机一起运转。Omar和Johnny在黑暗中接吻。Johnny是人们眼中的恶棍，而Omar却是父母亲的乖儿子。Omar：“开张吧，整个世界都等着呢！”隔着百叶窗，Omar的叔叔和他的情妇在洗衣店的大厅里跳舞，而Omar和Johnny在屋内赤裸裸地做爱，圆舞曲响彻在洗衣店中。
⑵Johnny“法西斯分子”。那藏匿在女人华贵外衣下的残酷的伤疤。快乐往往都短暂而美好。Omar父亲的白头发。恶棍们对洗衣店的破坏像一场肆意的屠戮。Omar父亲：“看看这个国家对我们所做的，所以我会变成这样。”Omar叔叔：“但那个国家已经被宗教强奸了，国家开始干涉商业，和那里相比，这里算是一个小天堂了。”
⑶Johnny试图洗心革面，但现实不允许他迈出这一步。柴油桶砸向洗衣店巨大的玻璃墙，就像现实砸向梦想。Omar眼中的Johnny。“你是肮脏的，你是美丽的。”

DANIEL DAY LEWIS的经典作品。算是看着轻松的喜剧小品,又一次听到悦耳的英国口音。年轻的DDL（饰演JOHNNY）真真是秀色可餐，脸上擦了一小块蓝油漆还在阳光灿烂地忙上忙下。为了他们的洗衣店，JOHNNY去卖OMO偷来的毒品，甚至和他一起去入户盗窃。这样的战斗友谊就十分顺理成章地转化为爱情，美丽的人就是有特权，更何况是JONHNNY先送上香吻一个。可惜，种族，阶级的界线还是醒目地横亘在那里。
OMO对JOHNNY痛诉他看到他去参加了种族主义者的游行，在JOHNNY因为听到他要和某人结婚而痛心离开之后居然先闯进JOHNNY的住处拿出老板派头要他要么干活要么滚蛋。难以想见他还会沉默地跟了去。实在看不出这个巴基斯坦小老板有什么可爱的，有这个年纪的野心和聪明，不服气的干劲，其他的就看不出什么吸引人。也许就是因为在他身边JOHNNY能成为一个被爱的人，才会留下。想到了在另一部也是反映一个巴裔移民和白人帅哥的电影里，黑眼睛直直地盯住蓝眼睛：“不要相信他们那些关于同性恋的鬼话……我爱你，只是因为是你……”也许就是这样的简单，平常
的一个故事，关于两个男生和一件洗衣店。

《我美丽的洗衣店》电影剧本

文/（英国）H·库雷希
译/李二仕

1.外景，一所大房子的外面，白天
彻丽和萨利姆从他们的汽车里走出来。在他们身后，四个牙买加人也从汽车里走出来。彻丽和萨利姆朝一幢房子走去。这是伦敦南区的一片废墟。此刻是清晨，十分宁静。房子第一层的窗户用木板给封死了。在用木板封死的窗户上写着：“你们的贪婪将会导致我们大家的死亡”，“我们将打败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中东国家走狗分子”以及“鸦片是失业者的迷幻药”。彻丽和萨利姆仰头看着这所房子。四个牙买加人站在后面，保持了一段相当的距离。
彻丽：我甚至想不起会在拍卖场上买下这所房子，能用它做什么呢？
萨利姆：从明天起我们把它翻修一下。
彻丽：有多少人住在这里？
萨利姆：没有居民。这儿只有非法居住者。他们马上就要被清理出去。
他将彻丽往前推，同时给了她房门钥匙。彻丽走到房子的前门。萨利姆和两个牙买加人从房子一侧包抄，另外两个牙买加人从另外一侧包抄。

2.内景，被非法占据的一个房间，白天
詹吉斯和约翰尼蜗居在这个房间里。窗户的玻璃破了，寒风凛冽。詹吉斯把全身包裹起来，睡在一个床垫上，他感冒了。约翰尼躺在冰冷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床毯子。他刚刚醒过来。

3.外景，房子外面，白天
彻丽试着打开房子前门的锁，但是门被堵死了。她透过信箱往里面瞧，大厅里设满了障碍。

4.外景，房子的一侧，白天
牙买加人通过边侧的窗子闯进屋去。他们是爬进去的。萨利姆也爬了进去。

5.内景，房子里面，白天
几个牙买加人和萨利姆现在进到屋里来。牙买加人踢开了被非法占据的房间的门。蜗居在里面的人杂乱不堪，有的还睡着，有的半梦半醒，毫无准备，牙买加人一个接一个房间地叫喊，号令每个人要么立刻离开，要么就连同行李，将他们扔出窗外。一些非法的房客虽然抱怨不止，但还是被轰起来，到大厅里去；或者被驱赶到楼梯上。看来萨利姆是行动派。

6.内景，詹吉斯与约翰尼的房间，白天
约翰尼抬头盯着走廊，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迅速走回房里，开始把自己的东西塞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同时推了推詹吉斯。
詹吉斯：我病了。
约翰尼：我们得搬家。
詹吉斯：不，我们要反抗。
约翰尼：现在是清晨，为时尚早。
他揭开詹吉斯身上的毯子。詹吉斯合衣躺着，一边咳嗽，一边颤抖。一个牙买加人破门而人。
詹吉斯：好吧，好吧。
詹吉斯太虚弱了，无力反抗，但是恶狠狠地骂着，同时接过约翰尼扔给他的衣服，跟着约翰尼走到窗前。那个牙买加人盯着看了一会儿。约翰尼打开破烂的窗户。

7.外景，房子外面，白天
广角镜头拍摄这幢房子。非法占房者正通过窗户以及重新打开的前门溜出来。他们聚集在门前的花园里，整理着散乱的行李。其中有些人是捡破烂的，看上去头发、衣服松散杂乱，而且心情沮丧。从楼上一扇窗子里砸下来一把吉他，一台电视机和一些唱片。同时一个牙买加人探出头，看有没有砸到人。一个在前门花园的非法占房者反抗着，而一个牙买加人抓住了他。非法占房者朝着彻丽高声尖叫：“你这只猪，你这个人渣，你这堆富有却污秽不堪的臭狗屎……”当萨利姆走近彻丽时，她走向高声叫喊的非法占房者，给他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8.外景，房子的后面，白天
约翰尼和詹吉斯踉踉跄跄地穿过这幢房子的后花园，然后翻过花园尽头的墙。约翰尼使劲将筋疲力尽的詹吉斯往上推。他们顾不上看一看彻丽和萨利姆。

9.内景，盥洗室，白天
奥马尔正在盥洗室浸泡父亲的衣服。他把湿透了的衣服从浴缸里提起来，把它们拧干，放进一个旧铁桶里，然后提起桶。

10.外景，阳台，白天
奥马尔从铁桶里将湿淋淋的爸爸睡衣提起，然后把它们晾在阳台的衣绳上。阳台的对面是几条忙碌的铁路运输线，铁路从郊区开始，往返于彻雷道口和伦敦桥之间。奥马尔转过身来，透过阳台门上的玻璃，看着房间里。爸爸躺在床上，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湿睡衣上的水顺着奥马尔的裤子往下滴，进到鞋子里去了。当他扭过头来时，一列巨大的火车飞速地朝奥马尔面对的方向驶来，发出巨响，震耳欲聋地从旁边疾驶而过。火车距离伸出去悬挂在铁轨之上的阳台只有几英尺。奥马尔却泰然自若。

11.内景，爸爸的房间，白天
奥马尔和父亲在伦敦南区同住的寓所又小、又脏、又潮湿，好几年没有装修了。爸爸瘦得就像中世纪的教士一样，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酒鬼；头发长长的；脚趾甲也不剪；脸也不刮，而且毫不避嫌地抠自己的屁股。然而他还挺有威严感。爸爸就睡在起居室，总是身不离床，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电视。床边有一幅奥马尔的母亲，玛丽的遗照。床上有一本通讯簿和一部电话。爸爸将最后一瓶伏特加酒倒进一个脏兮兮的玻璃杯，然后把空瓶滚到床底下。奥马尔拿着老式的，不管用的吸尘器在地板上扫来扫去。爸爸看着奥马尔的脸，示意奥马尔把脸靠近一点。奥马尔不情愿地这样做了。为了取乐，爸爸捏了捏奥马尔的鼻子，又抓了抓他的脸颊，左右摇了摇奥马尔毫无笑容的脸。
爸爸：我准备给你找一份工作，和你叔叔一起。现在工作，到时候就去上大学。在这儿你总是拉长了脸，你不平衡，我也要自杀。

12.内景，厨房，白天
奥马尔正在寓所的厨房里搅拌一大锅的食物。通过开着的门，可以听见父亲正在给纳塞尔打电话。爸爸用乌尔都语在说“你好吗？”以及“比尔奎斯好吗？还有塔妮娅她们？”
爸爸（对着话筒）：难道你不能给奥马尔在你的停车场安排一点工作，就几个星期？别忘了这个小家伙是你的侄子。
纳塞尔（电话里的声音）：为什么你想要惩罚我？

13.内景，爸爸的房间，白天
爸爸在电话里和纳塞尔讲话。他看着奥马尔慢悠悠地在厨房里搅拌食物。奥马尔当然还在听。
爸爸：他像所有其他的英国人一样在接受失业救济。你说他在家干什么？百无聊赖，无所事事。
纳塞尔（电话里的声音）：难道你还没有把他训练好来照顾你，就像我对待女儿一样？
爸爸：他一个房间挨一个房间地打扫灰尘，洗衣服，烧汤……虽然他做的饭菜让我舒展，可他自己却萎靡不振。就几个月，然后秋天我送他上大学。
纳塞尔（电话里的声音）：他失败过一次。他染上了一种我们家族中除了我都有的慢性懒惰症。
爸爸：如果这个懒骨头犯贱的话———你就踢他。我发给你一个许可证。另外还有一件事，尽量给他找个好姑娘。我怀疑他那玩意都不太管用了。

14.内景，寓所，白天
过了一阵，奥马尔把满满一瓶伏特加酒放在离爸爸床不远的桌子上。
爸爸：去你叔叔的停车场。
爸爸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酒。奥马尔迅速把一瓶番茄酱塞给爸爸，然而他漠然置之。就在爸爸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大口纯伏特加酒之前，奥马尔抓住了玻璃杯，往里面添了一些番茄酱。爸爸喝了点。
爸爸：如果纳塞尔想要踢你，就让他踢吧。我已经以两种语言的形式发给他许可证。（看着玛丽的遗照）血玛丽（注1）真是过瘾，不是吗？

15.外景，街上，白天
奥马尔沿着伦敦南区的一条街走向纳塞尔的停车场。这是个粗陋之处，却自有一番颓败的美。一个年轻的白人街头艺人躺在封上门窗的商店门廊前，一动不动，身旁放着一把吉他。奥马尔看着他。从街对面的一家有拱廊的游乐场走向奥马尔的是约翰尼、詹吉斯和穆斯。詹吉斯是个身强体壮的白人，他提着一堆右翼的报纸和徽章等等。穆斯是一个粗壮的白人，詹吉斯的随从。约翰尼20出头，敏捷而且风趣，充满了魅力。奥马尔没有看见约翰尼，而约翰尼看见了他，一下子惊呆了。他们在路中间相遇，约翰尼为了避开奥马尔，搀扶了一下詹吉斯的胳膊。詹吉斯突然停下来。穆斯撞在了詹吉斯的身后。詹吉斯的报纸掉下来了。詹吉斯和穆斯争执起来。约翰尼看着奥马尔。穆斯检报纸的时候，过路的汽车停下来。詹吉斯开始打喷嚏。穆斯递给他一块手巾。他们横穿马路，对停下来的汽车大笑不止。
他们招呼那个潦倒的街头艺人。他甚至可能加人他们这一伙。约翰尼依旧注视着奥马尔消失的背影。詹吉斯和穆斯整理着报纸。
约翰尼（指着奥马尔）：那个小子，过去我们就像他那样。
詹吉斯（冲着穆斯的脸打喷嚏）：你什么都不信。

16.内景，地下停车场，白天
纳塞尔叔叔的停车场。这是一个富有商人白天停车的私人停车场。这里停了50辆汽车，几乎全满了———都是些沃尔沃、罗尔斯—罗伊斯、梅塞迪斯、罗弗斯牌之类的汽车。停车场的尽头是一间四面是玻璃窗的办公室。奥马尔走下坡道，进到停车场。

17.内景，停车场办公室，白天
这间四面是玻璃窗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文件柜，一台打字机和电话等等。和纳塞尔在一起的是萨利姆。他也是巴基斯坦人，快40岁了，穿着昂贵、考究，却显得有些粗俗。他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踱步，然后他注意到奥马尔在停车场徘徊。他审视着奥马尔。同时，纳塞尔在后景处打电话。
纳塞尔（对着话筒）：是的，我们有了一个停车的地方。每周25英镑。今天下午开始，我们提供一项特别服务，洗车。一项新业务。
从办公室里萨利姆的视点，透过窗户，我们看到奥马尔在试着打开一辆汽车的门。萨利姆迅速走出办公室。

18.内景，停车场，白天
萨利姆站在办公室外面冲着奥马尔嚷。这突然而来的尖叫声在停车场内回荡。
萨利姆：嗨！那是你的车吗？为什么又不想上去呢？（奥马尔看着他。）过来，我说，到这儿来。

19.内景，停车场办公室，白天
纳塞尔放下电话。

20.内景，停车场办公室，白天
纳塞尔热情地拥抱奥马尔，将他抱在怀里，亲热地拍着他的背———
纳塞尔（把他介绍给萨利姆）：这个差一点要揍你的人是萨利姆。你会很快了解他的。
萨利姆（与奥马尔握手）：我听说过许多关于你父亲的伟大事迹。
纳塞尔（对奥马尔）：我必须看看他。天那，我什么时候会有时间啊？
萨利姆：你一直为这个处在黑暗中的该死的国家操心。总得去看看。
纳塞尔（对奥马尔）：你爸爸，我给他找的那份秘书的工作，被炒鱿鱼了？他生气吗？（奥马尔点点头，纳塞尔遗憾地看着他）你会洗车吗（奥马尔看上去没有把握的样子）？
萨利姆：你以前洗过车吗？（奥马尔点头）你叔叔不能付给你太多的钱。你会得到一件体面的衬衫，而且你能和自己的人呆在一起，而不是去排长队领救济金。撒切尔夫人将对我很满意。

21.内景，停车场，白天
萨利姆和奥马尔穿过停车场，朝一辆大车走去。奥马尔提着一桶水，而且拿着一块布。他听着萨利姆的吩咐。
萨利姆：洗车这件事很容易。你只是弄湿一块抹布，然后擦就行。你知道怎么擦，对吧？
桶里装的水太满。奥马尔小心翼翼地将桶抵着自己的腿。水溅出来了。萨利姆敏捷地闪开。奥马尔继续走。萨利姆指着一辆车。蕾切尔大摇大摆地走下坡，非常高兴地走进停车场来。
萨利姆：嗨，宝贝。
蕾切尔：亲爱的（走进办公室。我们听见她和纳塞尔有说有笑）。
萨利姆（指着车）：你先擦这辆。要小心，就像是在对待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那是我的车。
奥马尔抬起头，看着蕾切尔和纳塞尔从停车场办公室后门走出，进到后面一间房。

22.内景，停车场办公室后面的房间，白天
半裸的蕾切尔和纳塞尔在在办公室后面简陋的房间喝酒，这间屋子像一只大碗柜厨一般大。他们一边笑着，一边在一个鼓胀的沙发上做爱。蕾切尔穿着一件红色的紧身胸衣和一条极具挑逗性的内裤。她骑在纳塞尔的大肚子上上下起伏。
纳塞尔：蕾切尔，亲爱的，给我的杯子斟满酒。
蕾切尔（照他的话做了，然后继续在他身上上下运动）：你给我斟满。
纳塞尔：我是什么，蕾切尔，你的蹦床？
蕾切尔：是的，你是我的蹦床。
纳塞尔：该死的，说我的语言。
蕾切尔：别的我什么都不会做，纳塞尔，你认为我们会分手吗？
纳塞尔：暂时还不会。（拍打着她的屁股）继续，我爱你。你动起来……天那……就像坐班机……
蕾切尔：难道我们不能到别的地方去吗？
纳塞尔：可以，我带你去。
蕾切尔：去哪儿？
纳塞尔：星期六，去肯普顿公园。
蕾切尔：太好了。我们带上那个小孩。
纳塞尔：不，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蕾切尔：你要给他工作吗？

23.内景，停车场办公室，白天
奥马尔提着洗车桶和抹布走进停车场办公室。萨利姆已经回家了。奥马尔在门口倾听着叔叔纳塞尔和蕾切尔做爱的声音。他听到———
纳塞尔：工作？那个小子？你会认为工作这个词就是为他发明的！

24.内景，安沃酒吧/俱乐部，晚上
蕾切尔和纳塞尔带着奥马尔来到安沃酒吧/俱乐部。奥马尔注视着吧台后面安沃的儿子泰雷克。泰雷克对奥马尔相当蔑视，同时注意着他们的谈话。奥马尔吃着花生，离开了吧台。泰雷克把碗拿开。
纳塞尔：给你介绍一下，蕾切尔是我的老朋友。（对蕾切尔）明白吗？
奥马尔（对着纳塞尔）：那婶婶比尔奎斯怎么办？
纳塞尔（看着被逗乐的蕾切尔）：她在家里和孩子们一起。
奥马尔：爸爸表现出他的爱。叔叔，如果我能使他精神振奋……
纳塞尔（指着俱乐部）：你以前来过像这样的高层聚会的地方吗？我想你一直是呆在那个黑洞似的公寓吧。
奥马尔：我能让爸爸精神振奋，叔叔……
纳塞尔（对蕾切尔）：他属于下层社会的那类人。
奥马尔：如果我欺骗他，就像你那样欺骗，叔叔，我常常想，我要……
纳塞尔：两记重重的耳光。
奥马尔：两瓶纯伏特加和一种橡皮套（对蕾切尔），就像避孕套一样……
纳塞尔：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疯子？我爱我的兄弟，我也爱你。
奥马尔：我无法理解你是怎么……爱我。
纳塞尔：因为你是一个蠢货。
奥马尔：你无法确定我是那样的人。
蕾切尔：纳塞尔。
纳塞尔：她是对的。我带你到这儿来，是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靠近一点。
奥马尔试图把自己坐着的凳子往纳塞尔身旁挪近一些，然而他却从凳子上摔下来。蕾切尔扶他起来，同时笑了。泰雷克也笑了。
纳塞尔（焦虑地）：在这个我们既爱又恨的该死的国家，可以获得想要的一切。机会是敞开的，而且随时都可能得到。你所需要了解的就是如何抓住并利用体制和系统中的关键之处。
蕾切尔（对奥马尔）：他是在说他想帮助你。
奥马尔：你会对我做些什么呢？
纳塞尔：我会对你做些什么？让你变得他妈的好起来。你父亲对此是无能为力了，不是吗？
蕾切尔冲纳塞尔点点头。纳塞尔掏出钱包，他要给奥马尔一些钱。奥马尔不想要。纳塞尔硬塞进他衣服里，然后拥抱着这个充满疑惑的侄子。
纳塞尔：该死的傻蛋，在我看来，你就像是我的一个儿子。（纳塞尔看着蕾切尔）为了我们俩。

25.内景，停车场，白天
奥马尔精神十足地擦洗着一辆车，这是停车场里最后一辆需要擦洗的车。其他的车现在都闪闪发亮。纳塞尔从办公室里飞快地走出来。他看见奥马尔正就着水桶拧干一块布。
纳塞尔：你喜欢这份工作？（奥马尔耸耸肩膀）过来，看在上帝的份上，帮我看看账目（奥马尔跟着他进了停车场的办公室）。

26.内景，停车场办公室，晚上
奥马尔穿着一件衬衫，坐在办公室桌子旁边。桌子上堆满了文件。他在那儿已经坐了一些时候。此时很晚了，停车场的车都开走了。
纳塞尔穿着晚礼服，把车开进停车场。蕾切尔和他一起在车里，看上去神采飞扬。奥马尔走出来迎候他们。

27.外景，停车场，晚上
纳塞尔（坐在车上）：吻吻蕾切尔（奥马尔就吻了吻她）。
奥马尔：叔叔，我今晚就能把账目做好。
纳塞尔（对蕾切尔）：他是如此优异的员工，我要提升他。
蕾切尔：提升做什么？
纳塞尔（对着奥马尔）：下星期到我家来，我再告诉你。
蕾切尔：路程那么远，他怎么来？
纳塞尔：我要给他一辆车，该死的！（指着停在停车场里的一辆带篷的车）它看上去总是那么不相称。钥匙在办公室。他可以要他任何想要的东西。（他把车开走。对奥马尔）噢，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次真正考验的机会（就在他们开走车的时候，蕾切尔给了奥马尔一个飞吻）。

28.内景，爸爸的公寓，晚上
爸爸躺在床上喝酒。奥马尔走进屋来，穿着他的新衣服，领带松开来。他把一盘还在冒着热气的食物递给旁边的爸爸，是炖肉和土豆。奥马尔转过身去，照着镜子，用一把大剪刀修剪着鼻毛。
爸爸：想必你是要结婚了吧。为什么在节假日打扮得像个殡仪员似的？
奥马尔：我去叔叔家，爸爸。他已经送了我一辆车。
爸爸：什么？刹车可能有问题。虽然可能是我误会了，但告诉我一件事情，因为有些地方我不明白。洗车这件事是如何让我的儿子看上去显得如此欣喜若狂？
奥马尔：它让我离开这所房子。
爸爸：别跟那个骗子交往过密。你还要学习。我们处在白人的围攻之下。对我们来说，受教育就是力量。（奥马尔对着父亲直摇头）别让我失望。

29.外景，乡村车道，晚上
奥马尔坐在带篷的旧车里，在肯特郡乡村的马路上疾驰。虽然天在下雨，但车篷没有支起来。收音机里高声播放着音乐。他开进一幢房子的车道。房子灯火通明。停车道上已经有七八辆汽车。奥马尔的车停在那里，仍响着音乐。

30.内景，纳塞尔家的起居室，晚上
一间以现代化风格装饰的宽敞起居室。羞涩的奥马尔由纳塞尔的妻子比尔奎斯领着。她是一个中年的巴基斯坦妇女，也有些羞涩。她能说也听得懂英语，但是不那么熟练。她热情而友好。奥马尔已经被介绍给屋里的大部分妇女。这儿有五位妇女：两位来宾的妻子，加上比尔奎斯的三个女儿，大女儿塔妮娅20出头。萨利姆的妻子彻丽也在那儿，她是个英印混血儿。虽然对于巴基斯坦妇女来说，不必要有什么着装限制，但是一些人还是穿着莎丽和宽松裤等传统服装。塔妮娅穿着牛仔裤，圆领衫。她一直注视着奥马尔。而奥马尔也是在适当的时候，瞄着塔妮娅。她迷上他了。
比尔奎斯（对奥马尔）：这是萨利姆的妻子彻丽。当然，你记得我们的三个淘气的女儿。
彻丽（对比尔奎斯，热情奔放地）：他长着跟他家人一样的颧骨，比尔奎斯。（对奥马尔）你在卡拉奇的家人我全都认识。
奥马尔（有点失礼）：你去过那里吗？
彻丽：你这个傻子，看你有多傻。那儿是我的家。难道还有谁会把欧洲这个可笑的小岛认作自己的家吗？在卡拉奇的每一天，你的那些叔叔和婶婶都会到我们家打桥牌，喝酒和看录像。
比尔奎斯：彻丽，我的小侄子对那里的生活一无所知。
彻丽：天那，我十分讨厌听到关于边缘人的事。人们应该清楚自己是哪里的人。
塔妮娅：爸爸在隔壁。（带着他静静地走开）呆会儿你能来看我吗？我对这些人真是讨厌透了。
彻丽盯着塔妮娅，她不赞成这种耳鬓厮磨和堂兄妹之间的亲密。塔妮娅富有挑衅地回望着她。比尔奎斯热情地注视着奥马尔。

31.内景，纳塞尔家的走廊，晚上
塔妮娅牵着奥马尔的手，沿着走廊带他去纳塞尔的房间。她把门打开，领他进去。

32.内景，纳塞尔的房间，晚上
纳塞尔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头。那是他的卧室，但他在那儿接待客人。他的房间里有一台录像机，一台冰箱，一个小酒吧等等。他的床铺后面是一扇窗户，正对着花园。奥马尔由塔妮娅领着，走进这间满是烟雾的屋子；然后她走了。
纳塞尔躺在屋子中间的床上，像一个肥胖的国王。他的一伙亲密朋友围集在床边。他们是扎齐、萨利姆、一个英国人和一个叫迪克·奥唐内的美国人。他们又喊又叫，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纳塞尔劲头十足地讲故事。奥马尔局促地走进来，被这个场景所吸引。
纳塞尔：本来应该有些敲窗子的声音。谁会住在旅馆里而没有敲门声？我的兄弟胡赛因，这个孩子的爸爸，跟平常一样没有出现，我也睡着了。我猜想他是在什么地方和一个酒吧女招待干上了。然后，当传来敲门声时，我起来，打开通向阳台的门。他就站在外面，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人一起！他们一丝不挂！冻得发紫！他们看上去像两块肥皂。我现在说的是我兄弟很郁闷的时期。
迪克·奥唐内：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纳塞尔：他娶了她。（注意到了奥马尔，马上停止了议论，做手势召他过去，毫不尴尬地爱抚着，拍打着他）过来，过来。你父亲是个好人。
迪克·奥唐内：这就是有名的胡赛因的儿子吗？
纳塞尔：就是这个浑小子。我那个郁闷的兄弟在孟买还是个有名的新闻记者，并且是个喝酒的高手。他喜欢酒，就像路易斯·阿姆斯特朗（注2）喜欢小号一样。
萨利姆：但是你也喜欢酒，就像特里莎她她喜欢小孩一样。
扎齐（对纳塞尔）：你兄弟是个聪明人，你过去给他扛过打字机。
塔妮娅出现在床后的窗户边。只有奥马尔和扎齐才能看到她，别的人都看不见。为了分散一脸严肃的奥马尔的注意力，塔妮娅笑着露出自己的乳房。扎齐看到了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迪克·奥唐内：他今晚不会来吗？
萨利姆（对纳塞尔）：后来，他怎么样了？
奥马尔：爸爸躺下了。
萨利姆：我指的是他的事业。
纳塞尔：也躺下了。英国人会给一个左派的共产主义者，又是个巴基斯坦人在新闻行业方面什么机会呢？
奥马尔：是社会主义者，社会主义者。
扎齐：那些英国的种族主义者给了我们什么机会？我们也没用自己的手去抢（扎齐看到了塔妮娅的乳房，脸一下子变白了，而且十分惊慌）。
纳塞尔：扎齐，为你刚才的高论再喝一杯烈酒。
扎齐：纳塞尔，别，我的天那，我已经不行了！
英国人：也许是奥马尔的父亲没去创造机会。看看你，萨利姆，比我富有五倍，而且远远比我有实力。
萨利姆：五倍？至少十倍。
英国人：在我的国家都这样！在英国惟一的偏见就是歧视无用的人。
萨利姆：我倒认为最好说成是保护庸碌之辈。这是在英国惟一值得肯定的偏见。
屋子里的巴基斯坦人都笑了。英国人有些生气。迪克·奥唐内冲着英国人同情地笑了笑。
迪克·奥唐内（对纳塞尔）：我可以让这个好孩子喝一杯吗？
纳塞尔：先让他成为一个男人。
萨利姆（对扎齐）：给他一杯。我喜欢他。他是我们的未来。

33.内景，阳台，晚上
奥马尔关上了纳塞尔房间的门，然后沿着大厅走向另一头的游戏室，那儿有个阳台正对着花园。里面有个乒乓球台子，各种各样的孩子玩具，做运动的场地，一些藤椅。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照片。
奥马尔走进来时，塔妮娅转过身来，急切地迎过去，然后热情地抚摸他。
塔妮娅：好些年过去了。现在你看上去帅极了。我想我们彼此能理解对方，是吗？
他不能轻易对她的激情做出反应。她也不生气，从他身边走开了。奥马尔看着墙上爸爸和布托（注3）的照片。
塔妮娅：他们是不是用男人特有的残酷方式对待你？（他耸耸肩）你不介意？
奥马尔：我想我应该自己坚强起来。
塔妮娅（拍着身旁的座位）：噢，你想成就一番事业？
奥马尔：你父亲做得很好（他坐下，她吻他的嘴唇，他们互相拥抱）。
塔妮娅：他真是那样吗？他很喜欢你。我希望他让你继承他的产业。他不会想到让我来继承的。但是在工作上他对人特别凶恶。他没想让你去那个狗屁洗衣店工作，对吧？
奥马尔：那有什么不妥？
塔妮娅：他有一个情妇，是吗？（奥马尔抬起头来，看见比尔奎斯婶婶站在门口。塔妮娅没有看见她）她叫蕾切尔。是的，从你的表情可以找到答案。他爱她吗？噢，家庭，我厌恨家庭。
比尔奎斯：塔妮娅，能过来帮一下忙吗（塔妮娅跟着离去）？

34.内景，纳塞尔寓所的大厅，晚上
当客人们起身准备到停车道上去的时候，奥马尔站在纳塞尔寓所的大厅里，纳塞尔坐在床上朝他叫喊。
纳塞尔：接受我的建议，脏活里也有金钱。（塔妮娅向他打手势，同时摇摇头）这些英国佬总是需要什么？是干净的衣服！

35.内景，纳塞尔的停车道，晚上
奥马尔从房子里走出来，走上停车道。看到奇怪的场景：萨利姆喝醉了，踉踉跄跄。那个英国人，扎齐和彻丽努力要让他进到车里去。萨利姆对扎齐大声吼叫———
萨利姆：难道你不欠我的吗？为什么？你经常欠我的钱！这儿，拿着！算你借我的！（然后把钱扔过去）捡起来（扎齐吓坏了，开始捡钱）！
彻丽（对奥马尔）：开车送我们回去，好吗？明天你再来开自己的车。萨利姆有些不舒服（就在扎齐弯下腰时，萨利姆笑着走过去踢他。比尔奎斯站在窗口注视着所有的这一切）。

36.内景，萨利姆的车驶往伦敦南区的路上，晚上
奥马尔兴致勃勃地开着萨利姆的车驶往伦敦。彻丽和萨利姆坐在后面。汽车在交通灯前停下来。在临近一家小商店外面的行人过道上，一群小伙子在踢着空罐头。这群人中间有穆斯和詹吉斯。伦敦南区大街上一片充满生机的景象：灯火通明的橱窗，娱乐场所，以及营业到后半夜的商店。穆斯注意到有巴基斯坦人坐在汽车里，他向其余的人打手势。这群人就围集在汽车周围，撞车，并且叫喊着。从汽车里面听起来，叫声十分吓人。彻丽开始尖叫。
萨利姆：开车，你这个愚蠢透顶的家伙，开车！
这时穆斯爬上汽车罩，把自己的屁股压在汽车挡风玻璃上弄出奇形怪状的样子。其他人则把脸贴在汽车窗玻璃的另一侧，也压得变了形。奥马尔从车窗望出去，看见约翰尼正站在一边，跟这帮又爬车又撞车的人不像是一伙的。奥马尔一时冲动，毫无畏惧地下了车。

37.外景，街上，晚上
奥马尔经过詹吉斯、穆斯和那伙人身旁，走向尴尬的约翰尼。彻丽坐在打开门的车里，大声叫着奥马尔的名字。这帮人变得警惕起来，准备采取暴力，但是又被他和约翰尼之间的友好表示给弄糊涂了。
奥马尔伸出手来和约翰尼握手。
奥马尔：是我。
约翰尼：我知道你是谁。
奥马尔：你好吗？在工作？现在你在做什么？
约翰尼：就是这类事。
彻丽（大声叫喊）：回来！回来（这伙人嘲笑她。萨利姆赶紧递给穆斯香烟）！
约翰尼：你现在干什么工作，私人司机？
奥马尔：不，我有别的工作。
约翰尼：什么？
奥马尔：我以后会告诉你的。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约翰尼：不，我不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住了，你呢？
奥马尔：我母亲，她去年死了。是卧轨……
约翰尼：哦，听说了。所有的火车都停了。
奥马尔：我还住在那儿。你还记得吗？
约翰尼（指着那伙人）：喜欢我的朋友吗？
彻丽开始按汽车喇叭。这群人又起哄。
奥马尔：那么给我们打电话吧。
约翰尼：我会的。（指着汽车）让他们等着吧。我们现在可以做点什么，就我们俩人。
奥马尔：不行（摸了摸约翰尼的胳膊，然后跑回车里去）。

38.内景，车里，晚上
他们继续开车。彻丽对奥马尔尖叫着———
彻丽：你他妈到底在干吗？
萨利姆（给了她一记耳光）：他救了我们这伙可怜虫！（然后搂住奥马尔的脖子，将他的脸紧紧贴近自己的脸）我也保证你没事！

39.内景，爸爸的房间，晚上
奥马尔回到家。他爬进寓所的窗子，摸着熟悉的墙壁，小心翼翼地溜进大厅。他走进爸爸的房间，没有看见爸爸。爸爸站在阳台上，像个影子。

40.外景，阳台，晚上
爸爸站在阳台上像一棵小树似地摇晃着。他的睡裤掉了下来。他摇晃着尽力想让自己站直了。他的头发飘落在那张可怕的脸上。一列火车冲出黑暗，“轰”地一声向他疾驶而来。他几乎摔下去。
奥马尔（淹没在火车声中的尖叫）：你在干什么？
爸爸：我想撒尿。
奥马尔：难道你不能等到我回来扶着你！
爸爸：这些日子以来，在你回来之前，我都要憋不住了。
奥马尔（给爸爸穿好睡裤）：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吗？约翰尼，约翰尼。
爸爸：就是那个有一天来我们这儿，打扮得像个法西斯，只留短短的寸头的男孩吧？
奥马尔：他曾经是我的朋友。好几年了。
爸爸：是的，他并不值得你如此钦佩。
奥马尔：天哪，我从5岁起就认识他了。
爸爸：他离我们太遥远了。在英国，他们憎恨我们。而你所要做的就是极力讨好他们，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小英国佬！

41.内景，爸爸的房间，晚上
他们现在走进屋里，奥马尔把门关上。
奥马尔：我要被提职了，到叔叔的洗衣店去工作。
爸爸（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一双袜子，朝奥马尔扔过去）：表演一下你洗衣服的方法（奥马尔把袜子扔到房子的角落里）！

42.外景，伦敦南区街上，白天
纳塞尔和奥马尔走出纳塞尔的汽车，走过马路，来到洗衣店。洗衣店的名字叫作“乔齐斯”。店很大而且宽敞，只是设施太差。它周围的商店很旧，而且破败，还有赌马场、杂货店，它们的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
纳塞尔：现在只有一个厕所和一家青年俱乐部有些碍事，不好处理。

43.内景，洗衣店，白天
我们现在进到洗衣店。里面的一些长凳像是教堂里的那种靠背长椅。
奥马尔：你从什么地方弄到这些东西的？
纳塞尔：教堂。
有三四个面貌粗俗的男孩女孩坐在长椅上，其中有一个没穿鞋，还有一个人守在电话机旁边。在旋转式脱水机里，跑鞋发出雷鸣般的轰响。一个小孩非常优雅地打开旋转式脱水机，从里面取出自己的鞋。
纳塞尔：小流氓，洗衣机就是这样被糟蹋坏了！
那个小孩穿上鞋。他把自己手中的热狗交给另一个小孩，后者将它扔进旋转式脱水机里。纳塞尔奔过去掐那小孩的脖子，其他的小孩都站了起来。奥马尔把愤怒的纳塞尔拉到一边。守电话的人怀疑地盯着每一个人，然后拨电话———
守电话的人：嗨，宝贝，我是第一个，宝贝。你的脚怎么样了？

44.内景，洗衣店的里屋，白天
纳塞尔站在桌子边清点着账单和文件。
纳塞尔（对奥马尔）：开始吧。这儿有个扫把。开始行动！
奥马尔：我不仅仅是想打扫卫生。
纳塞尔：现在你还想干什么，想当工党党员？
奥马尔：我想成为这儿的经理。我能胜任。（稍顿）请让我试试。
纳塞尔（沉思着）：我刚刚在想，怎么告诉你的父亲，说你被四个流氓闷在洗衣机里。另一方面，你脑子里进些水也许可以清醒一些。好吧，付给我基本的租金。此外，全部由你来经营（他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守电话的人（冲着话筒大声喊叫）：难道是我的错？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一切！甚至超出了一切。我情愿要你，也不要门神（指给纳塞尔看：一台洗衣机装得太多，肥皂沫溢了出来，满地都是）！

45.内景，洗衣店里屋，白天
奥马尔神情沮丧地坐在洗衣店的里屋。洗衣店的正门开着。小孩们推推搡搡。排队等候的顾客们不断受到骚扰。通过洗衣店的窗户，奥马尔的视点，我们可以看见萨利姆走下车。他迅速进到里屋，同时在身后把门关上。
萨利姆：起来！（奥马尔站起来。萨利姆将一把椅子的靠背顶住门把，把门堵死）在这儿有麻烦了。
奥马尔：萨利姆，请帮帮我。我不知道怎么管理这个地方。恐怕我被愚弄了。
萨利姆：干这个你永远挣不到一分钱。你叔叔给了你一份注定要赔本儿的差事。这就是我为什么决定给你经济援助的原因。（他给了奥马尔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他还给了奥马尔一些钱）到机场附近的这个地方，带一些录像带到我的寓所来，就这样。

46.内景，萨利姆的寓所，晚上
这套寓所宽大而且美丽。正放着信德（注4）语的歌曲。萨利姆从浴室出来，腰间只围了条浴巾，头上戴着塑料浴帽。他在抽大麻卷成的大烟卷。彻丽走进另一间房。奥马尔站在那儿，胁下夹着录像带。萨利姆指着录像带。
萨利姆：放下吧。放松一下。没问题吧？（萨利姆把烟卷递给奥马尔，奥马尔吸了一大口。萨利姆指着墙上，都是一些色情画片和一些油画）这些属于印度当今最棒的收藏品。我资助过许多画家。稍等一会儿，随便看看你喜欢的。
萨利姆走回卧室。奥马尔把一盘自己带来的录像带放进录像机。但是屏幕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屏的静电干扰。同时，奥马尔从纸上撕下一个号码，打了一个电话。
奥马尔（对着话筒）：请找约翰尼接电话。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你能肯定吗？只是想帮帮他。如果你看到他，请让他给奥马尔打电话。

47.内景，萨利姆的寓所，晚上
萨利姆马上回来了，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他拿起录像带，意识到有一盘正在放映，就冲着奥马尔恶狠狠地吼叫起来———
萨利姆：你在放那盘带子吗？（奥马尔点点头）你他妈的想干什么（把录像带从录像机里退出来，并且检查了一番）？
奥马尔：只是看看，萨利姆。
萨利姆：不止这些！谁允许你碰这些录像带？
奥马尔（从萨利姆的手中拿过来一盘带子）：不就是一盘带子吗！
萨利姆：对我就不许这样！
奥马尔：你在做什么？出什么事了，萨利姆？
萨利姆重重地推了一下奥马尔，奥马尔往后退。奥马尔正要起来做出反应时，萨利姆走近他，将他猛地推倒，然后恶毒地将自己的脚踩在他的鼻梁上。彻丽靠在门柱上，冷酷地望着奥马尔。
萨利姆：纳塞尔告诉我说，你野心勃勃还想要做一番事业。但是你两次都没经受住考验。你在洗衣店什么也没做成，现在又惹怒了我。你表现出太多的白人气质。这使得你像那些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们蔑视我们这些来自东方国家的人。你知道我对他们怎么做吗？我拿出这个（拿出一英镑的票子，然后将它撕成碎片）说：你们英国人的钱一文不值。你们整个民族———那些有钱有势的———都被自己搞垮了。（奥马尔慢慢站起来）现在滚开。
奥马尔：我会记住你所作的，总有一天我会做出成绩的。
萨利姆：我很高兴看见你这样做。

48.外景，洗衣店外面，晚上
奥马尔对在萨利姆家受到的屈辱感到丧气，开着车慢慢经过洗衣店，车上播放着音乐，天下着雨，洗衣店显得阴郁而且毫无希望。
奥马尔（看见了詹吉斯和穆斯，把车开到他们身边）：看见约翰尼了吗？
詹吉斯：滚回丛林去，中东的混小子（穆斯踢了踢汽车的外侧）。

49.内景，爸爸的房间，晚上
奥马尔用一把大剪刀给爸爸剪脚趾甲。奥马尔的脸上有伤。爸爸猛地一抽腿，给自己倒了杯喝的。奥马尔只得赶紧抓住他的脚。因为缺乏维生素，爸爸的腿在脱皮。
爸爸：那些人对你也太粗鲁了。我会告诉纳塞尔说你跟他们彻底掰了（爸爸拨号。我们听见电话铃声在纳塞尔家响起。他把听筒放在另一边，然后举起杯子，看着奥马尔，只见他充满了愤怒和屈辱。塔妮娅接电话）。
塔妮娅：你好（奥马尔迅速挂断了电话）……
爸爸（有些生气）：为什么这样，你这个没用的蠢货？
奥马尔抓着爸爸的脚，继续他剪脚趾甲的工作。电话铃响了。爸爸抻了一下身子，奥马尔的剪刀扎伤了他。爸爸的脚开始流血。
奥马尔（接电话）：你好。（停顿了一会儿）约翰尼。
爸爸（大声叫唤）：我会把你扔出这个该死的寓所，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欠债的叫花子！
但是奥马尔用手指塞住耳朵，笑着和约翰尼在电话里聊上了。

50.内景，洗衣店，白天
奥马尔带着约翰尼参观洗衣店。
约翰尼：所有这一切真他妈给我印象太深了。
奥马尔：你还是过去在学校里那样。他们喜欢的那样。
约翰尼（嘲讽地）：所有的巴基斯坦人都喜欢我。
奥马尔：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过去我和我的父母，也和像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现在我想做些事情，一些脑子里盘算过的大事。我需要筹集一些资金把这个地方装修一新。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工作。
约翰尼：是什么样的工作？
奥马尔：各种各样的，都是些卑微的琐事。
约翰尼：就像擦玻璃之类的事，对吗？
奥马尔：是的，就这些事。还有就是把这些捣蛋的混小子清理出去，你愿意吗（奥马尔指着那些坐在长凳上玩耍的小孩们）？
约翰尼：现在吗？
奥马尔：我希望所有的事现在就做起来。如果你想做大事，这是惟一可行的态度。
约翰尼走过去，站在孩子们面前。他慢慢地摘下手表，放进口袋。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威胁动作。孩子们都站起来，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一个心怀不满的小孩突然推了一下约翰尼。约翰尼狠狠地踢他。

51.外景，洗衣店外面，白天
继续前面的场景。孩子们像箭一般地奔过人行道，撞在正走出汽车的萨利姆的怀里。萨利姆推开手忙脚乱的孩子，快速走进洗衣店。

52.内景，洗衣店，白天
萨利姆拽着极不情愿的奥马尔的胳膊，走到洗衣店的里间屋。约翰尼看着他们，然后跟过来。

53.内景，洗衣店后屋，白天
萨利姆松开奥马尔的胳膊，就像以前一样，抓了一把椅子顶住门。奥马尔突然从他那里夺过椅子，将它缓缓放下。就在萨利姆准备把门关上时，约翰尼抢先一步，把自己的大靴子跨进门内来。
萨利姆：天哪，奥马尔，原谅以前发生的事，我也是喝得太多。再替我跑一趟，好吧（掰开奥马尔的手指，塞到他手里一张纸）？像上次那样，为我。
奥马尔：也为了50英镑。
萨利姆：你这个小浑蛋。（奥马尔转过身去。约翰尼也转过身去，模仿着萨利姆，同时嘲笑着奥马尔）好吧。

54.内景，旅馆，黄昏
奥马尔站在一家旅馆的房间。这是一幢现代的高建筑物，可以俯瞰伦敦的景色。他和一个穿着巴基斯坦传统服装的中年男子在一起。地板上放着一些箱子。那男子留着很长的白胡子。突然他摘下胡子，递给了奥马尔。奥马尔非常惊讶。那男子大笑不止。

55.内景，洗衣店，晚上
约翰尼正在洗衣店里洗衣服。奥马尔迅速走进来，他拿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放着胡子。他把胡子戴上。
约翰尼：你这个傻子。
奥马尔（把约翰尼拉到里屋）：我怀疑萨利姆的把戏是非法的。但这可以资助我们的事业。

56.内景，洗衣店里屋，白天
约翰尼和奥马尔坐在桌子旁。约翰尼用一把剪刀挑开这把胡子。通向外面的门关起来了。约翰尼小心翼翼地从胡子里扯出一个塑料袋来。他疑惑不解地望着奥马尔。奥马尔坚定地示意他打开其中一小袋。约翰尼还是困惑难解地望着奥马尔。奥马尔将椅子拉近。约翰尼撕开袋子的一个小角，打开其中的一包，并且用手指蘸着尝了尝白粉的味道，冲奥马尔点点头。约翰尼很快将小包塞回胡子里面。
奥马尔（站起来）：把它们拿出来。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卖这些东西。是吧？难道不是？
约翰尼：如果我想继续做一个坏小子的话，现在就不会在这儿工作了。
奥马尔：这意味着更多的收益。真正的工作，比原先更有发展。（约翰尼很不情愿地从胡子里面拿出那几袋白粉）我们立刻把它们卖出去，就今晚。
约翰尼：萨利姆会把我俩杀死的。
奥马尔：他有什么理由认定是我们干的？难道拿去给他会更好？来吧，做这样的事，没有你我不行。

57.内景，萨利姆寓所的外面，晚上
奥马尔戴着胡子，站在萨利姆寓所的外面，同时按响了门铃。彻丽开的门。开始的时候，她没有认出他来，他笑了。她把他拉进来。

58.内景，萨利姆的寓所，晚上
有十个人坐在萨利姆的寓所里。富有的巴基斯坦朋友们过来吃晚饭。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在房间的另一头，餐桌已经摆好了。萨利姆正在准备喝的，同时回过头来和朋友们交谈。
萨利姆：我们都在这儿了，啊，都是来看拉维·仙柯（Ravi Sllallker）的。但是你们都想讨论一下我的画，我的收藏品。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们还不如都过来，我将把这地方变成晚上的艺术画廊……（大家都在笑话戴着胡子的奥马尔。萨利姆的话也被打断了，他突然回过头来，被奥马尔的胡子惊呆了）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59.内景，萨利姆的卧室，晚上
萨利姆扯下奥马尔的胡子，把胡子拿进浴室里。奥马尔也朝浴室走去，看着萨利姆紧张地翻检胡子。当他从镜子里看见奥马尔正注视着时，把门踢上了。

60.内景，萨利姆的卧室，晚上
萨利姆从浴室里回到卧室来。他把胡子扔在地上。
萨利姆：你可以走了。
奥马尔：但是你还没付我钱呢。
萨利姆：我没这个兴趣。在你来的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吧？（奥马尔摇摇头）那么，你在回家的路上可能会出问题。（萨利姆也不能确定在回家的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奥马尔一眼不眨地望着他，丝毫不让步）你他妈滚出去。

61.外景，萨利姆寓所的外面，晚上
就在奥马尔跑下萨利姆寓所的台阶，向坐在车里等待接他的约翰尼跑去的时候，萨利姆站在寓所的窗户前注视着他们。音乐完毕。随着音乐镜头切到———

62.内景，安沃俱乐部/酒吧，晚上
奥马尔把约翰尼带到原先纳塞尔和蕾切尔带他来过的俱乐部。
俱乐部晚上更是生气盎然，有西印度群岛、英国，以及巴基斯坦来的顾客，热闹非凡。实际上，影片开始时的两个牙买加人也在那里。奥马尔和约翰尼坐在桌子旁。泰雷克，这家俱乐部老板的年轻儿子，站在他们一边。他放下两份菜单。
泰雷克（对奥马尔）：当然有一个桌子是留给您的。您的纳塞尔叔叔———一个伟大的人；萨利姆也是一样，没人敢碰他。您们想吃点什么？
奥马尔：等会儿，泰雷克。先给我们上香槟。（泰雷克走了。对约翰尼）好吗？
约翰尼：我准备今天晚上将货售出。有个家伙一小时后来。他现在在测试货物。
奥马尔：好。（对一个女孩笑）她不错。
约翰尼：是的。

63.内景，俱乐部/酒吧，晚上
奥马尔一个人坐在桌旁喝酒。泰雷克收拾了一下桌子就走了。约翰尼和一个白人顾客从卫生间出来。那顾客走了。约翰尼过来，坐在奥马尔旁边。
约翰尼：我们都在笑。

64.内景，纳塞尔的房间，晚上
纳塞尔躺在床上，穿着巴基斯坦传统的宽松衣裤。他的一个女儿在给他捏腿。他高兴地呻吟着。奥马尔打扮整齐，十分放松地坐在他对面。他吃着印度糖。另外一个女儿进来了，又放了些糖在奥马尔身旁。
奥马尔：告诉我关于在孟买海滨的事，叔叔……
但是纳塞尔心绪很糟。塔妮娅进屋。在影片里她是第一次穿上巴基斯坦传统的宽松服装。看上去她十分漂亮，是特意为奥马尔精心打扮的。
奥马尔：或者讲讲关于拉合尔房子的事情。妮娜婶婶因为爸爸不肯起床，就把花园的浇水管对着爸爸卧室的窗户，爸爸的床因为涨水漂起来了。
塔妮娅站在奥马尔的身后，轻轻地触摸奥马尔的肩膀。听着这样的故事，她笑了。
塔妮娅：爸爸（但是他没有理睬）。
奥马尔（对塔妮娅）：你看上去真漂亮（她捏了捏他的胳膊）。
纳塞尔（突然坐起来）：我那该死的洗衣店怎么样了？这个该死的故事讲的是一个你根本没去过的地方。你在干什么，小子！
奥马尔：我在干什么？

65.内景，洗衣店，白天
奥马尔和约翰尼在洗衣店里。约翰尼用斧子把钉在墙上的长条椅拆下来。奥马尔站在那里，拿着笔和纸，巡视着洗衣店。约翰尼在拆掉旧的设施。随着他充满激情和活力的歌声，木头的碎片飞溅。
奥马尔（画外音）：现在我随时都能赢利。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雇佣了一位特别出色的伙伴来帮我一起经营管理，他不仅身强体壮，而且头脑灵活。

66.内景，纳塞尔的房间，晚上
纳塞尔（对女儿）：贾斯缦，修剪一下我的脚趾甲。（对奥马尔）什么样的伙伴？

67.内景，洗衣店，白天
约翰尼爬上一架梯子刷墙，并且大声唱歌。洗衣机堆满了白色的床单。到处是罐子、油漆和刷子。
奥马尔注视着约翰尼。
奥马尔（画外）：他叫约翰尼。
纳塞尔（画外）：你怎么给他付工资？

68.内景，纳塞尔的房间，晚上
萨利姆和扎齐走进屋来。萨利姆带着一瓶威士忌。扎齐非常紧张地看着对他眨眼睛的塔妮娅。萨利姆和扎齐同纳塞尔握过手后，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扎齐（对纳塞尔）：你怎么样，老家伙？
纳塞尔（指着酒瓶）：塔妮娅。
塔妮娅给每个人斟酒。就在这时，萨利姆怀疑地瞧着奥马尔，奥马尔态度冷淡，对他不理不睬。
纳塞尔：现在事情进行得如何？
扎齐：很好，很好，每件事都好。只是……
他开始用乌尔都语解释说他的洗衣店生意在走下坡路，以及他的心情是多么的糟糕。
纳塞尔（朝奥马尔挥了挥手）：用英语讲，扎齐。让这个孩子听懂。
扎齐：他不懂得自己的语言？
纳塞尔（佯装出怒意）：不是那样的。我已经把那个十分棘手的洗衣店交给他来经营了。
萨利姆：我知道。
纳塞尔：但这有个问题，他雇了别人来干活！
扎齐：如果是这样话，这是典型的英国派头。
萨利姆（严肃地）：别把你叔叔的生意搞砸了，你这个小傻瓜。
塔妮娅：我认为你不该这样对他说话，叔叔。
萨利姆：为什么，他是什么人，皇亲贵族（萨利姆和纳塞尔相视一笑）？
扎齐（对纳塞尔）：她真是个厉害的姑娘！
塔妮娅：我不喜欢你这样说。
奥马尔（对萨利姆）：就我个人的意见，可以把这项搞砸的生意做好。
塔妮娅笑了。扎齐惊呆了。萨利姆盯着奥马尔。
纳塞尔（对奥马尔）：你的胃口最近越来越大了。
奥马尔：好吧（迅速站起来，准备走出去）。
纳塞尔：好了，好了，让我们大家都放松一点儿。
萨利姆：谁坐在那边车道里？这让我很不自在。（对塔妮娅）是你的朋友吗（塔妮娅摇摇头）？
纳塞尔：扎齐，请你替我检查一下。
奥马尔：他就是约翰尼。我的朋友。他为我工作。
纳塞尔：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上工。（对塔妮娅）现在带他到这儿来。
塔妮娅走了。奥马尔站起来，跟她一起去。

69.外景，纳塞尔前门的停车道，晚上
约翰尼站在汽车旁边，从汽车的收音机里传出音乐。塔妮娅和奥马尔向他走过去，塔妮娅抓着奥马尔的胳膊。
塔妮娅：我知道你为什么容忍他们，因为你有那么多的需要。你跟我父亲一样贪婪。（对约翰尼点点头）为什么你把他留在这里？
奥马尔：他出身下层社会。没人邀请，他是不会来的。除非来偷东西。
他们走近约翰尼，奥马尔并不介意约翰尼是否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
塔妮娅：进去吧，我叫塔妮娅。我父亲在等你呢。
她转身走开了。奥马尔和约翰尼走向房子。比尔奎斯站在前屋的窗户边，注视着他们。奥马尔朝她微笑，同时向她挥挥手。
约翰尼：萨利姆今天怎么样？
奥马尔：像平常一样洒了很多香水。（奥马尔拦了一下约翰尼，给他擦了擦脸）有一根睫毛。
正在门口等待的塔妮娅看着这个亲昵的动作，心里直犯嘀咕。

70.内景，纳塞尔的房间，晚上
听着纳塞尔的故事，萨利姆、约翰尼、扎齐、奥马尔，以及纳塞尔自己都笑了。奥马尔把约翰尼介绍给大家，他们相处得很好。塔妮娅又递给萨利姆一杯酒，并给每人都斟了一杯酒。
纳塞尔：……所以我说过，在我所管辖的地区，我就是法律！要知道，我赚了钱，发了财。
停了一会儿。纳塞尔示意塔妮娅离开这个房间，她非常生气地走了。塔妮娅走的时候，萨利姆想要挽住她的手，但是她避开了。
纳塞尔：（对奥马尔）你喜欢塔妮娅？
奥马尔：是的。
纳塞尔：我能做些什么？（扎齐笑了，并且拍着奥马尔的膝盖。奥马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言归正传。我去看了一下洗衣店。我知道，你们两个小子会把工作干得很出色。在这里你们再也不需要什么。（对约翰尼）但是相反，我需要你为我做点什么。你看上去是个强壮的家伙。我有一个该死的房客，霸占着我的房子，我无法摆平他。
约翰尼：不，我再也不想干暴力的事。
纳塞尔：我不是在找一个凶残的杀手，你这个傻小子。
约翰尼：那请问你要我做什么？
纳塞尔：我告诉你。就跟拧螺丝一样，小事一桩。（对萨利姆）我们要做的正是你最感兴趣的。
萨利姆：看在上帝的份上！
约翰尼：什么是拧螺丝？
扎齐：没别的，就是要你介人一些家族的事务。
萨利姆：这个国家现在需要他们做什么该死的事情呀？
纳塞尔（对奥马尔）：让他到我的停车场来，然后叫塔妮娅带些香槟酒来。我们要为撒切尔和美丽的洗衣店干杯。
约翰尼：他们有什么共同点吗？
纳塞尔：不过是貌合神离吧！

71.外景，洗衣店外面，晚上
约翰尼和奥马尔把车停在洗衣店附近。他们倚着车，离得很近，在交谈。
约翰尼：木料明天送到，我会让它便宜点（他们慢慢向洗衣店走去）。
奥马尔：我有一个想法，关于洗衣店的设想：为什么人们痛恨洗衣店呢？因为它被弄得像卫生间似的。应该把它建成周围洗衣店中最豪华的。
约翰尼：一个像里兹饭店一样宽敞的洗衣店。太棒了。
约翰尼用手搂着奥马尔。奥马尔转向他。他们嘴贴嘴地亲吻起来。他们相拥着，充满激情地亲吻着。而在洗衣店的另一侧，詹吉斯、穆斯以及其他三个小伙子正在踢洗衣店垃圾堆里的东西。他们将垃圾踢到人行道的对面。但他们看不见约翰尼和奥马尔。约翰尼离开奥马尔，绕过洗衣店，朝那群小子走去。奥马尔距那伙人还有一段路，但他们已在他的视野之内。穆斯看见了约翰尼，招呼正在踢垃圾的詹吉斯。詹吉斯面对着约翰尼，约翰尼控制住自己把垃圾箱摆好，然后开始把垃圾扫回去。他做个手势给那几个小伙子，要他们过来帮他。他们缩回去，远远地避开。约翰尼抓住穆斯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垃圾箱里塞。经过这番教训后，穆斯就帮着约翰尼把垃圾扫回垃圾箱里，同时带着负疚感看着詹吉斯。
詹吉斯：为什么你要替他们工作？为这些人？你曾经和我们一起，为了英国。
约翰尼：这是工作。我想工作。我厌倦了东溜西荡。
詹吉斯：我很生气。我不喜欢看到我们当中的人对巴基斯坦人卑躬屈节。他们来这里是为我们工作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纠正自己想法的原因，知道吗？
詹吉斯走开了。当他离去的时候，看到了奥马尔。其他人也同时看到了他。穆斯掏出一把刀，詹吉斯示意他退后。他想一个人对付约翰尼。
詹吉斯：别把自己人给弄伤了。因为没有人真正需要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对手。

72.外景，伦敦南区的街道，白天
他们来到一处荒凉的街区，有一所与他屋共垛的房子，条件很差，已经废弃了。约翰尼吻了吻奥马尔，然后打开车门。
约翰尼：我不能让你去我住的地方。你最好回你父亲那里。
奥马尔：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提起我的父亲。
约翰尼：我上学的时候，他帮过我，不是吗？
奥马尔：那你做了什么事伤了他的心？
约翰尼：我想忘记所有这些事情。
他迅速下了车，绕到汽车前面，走向街角。奥马尔也下了车，跟着他。

73.外景，街道，晚上
奥马尔悄悄跟着约翰尼，尽量不让他发觉。约翰尼出现在一个用木板封死的无人居住的房子前。奥马尔注视着他从房子一侧的一个破门里爬了进去。奥马尔转身离去。

74.内景，爸爸的寓所，晚上
爸爸在屋里睡着了，烂醉如泥，打着呼噜。奥马尔进来了。他走近爸爸的床，抚摩着爸爸的头。他拿起只剩一点点的伏特加的酒瓶喝起来，把它全喝光，然后拿着空瓶向阳台走去。

75.外景，阳台，晚上
奥马尔站在阳台上，看着寂静中的铁路线。然后他突然兴冲冲地向着远方喊叫，接着用尽全力，把那个空瓶扔出去。

76.外景，洗衣店外面，白天
奥马尔和约翰尼全神贯注地努力工作。他们在刷洗衣店的外墙，门面等等。虽然还没有全部做完，但快要完工了。新的窗户已经装好，不过霓虹灯牌还没有装上。孩子们在附近踢球。当地各式各样的居民关注着这一切。以后我们看见赌马场里的两个上年纪的男人。穆斯和另外一个小伙子被所有这些情景逗乐了。他们靠在对面的墙上，喝着罐装的饮料。远处，萨利姆在他的汽车里审视着一切。
约翰尼走下梯子，向奥马尔点头表示再见，同时把漆刷子扔掉。萨利姆在倒车。约翰尼走开了。奥马尔紧张地盯着穆斯。

77.内景，停车场办公室，白天
纳塞尔和萨利姆在四面是玻璃窗的停车场办公室里。纳塞尔正审查着桌子上各种各样的文件。萨利姆一直看着他。
萨利姆：我刚经过洗衣店。这样看来，是你给了他们钱来装修的？（纳塞尔摇摇头）我奇怪他们是从哪儿搞到这些钱的？
纳塞尔：政府拨的款。（萨利姆疑惑地望着他）噢，奥马尔就像我们一样。难道他和我们相反，外柔内刚？他的家庭出身可是有实力的。（会意地望着萨利姆）这样，他就十分像你。上帝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钱的（一抬头，看见约翰尼的脸贴在办公室的玻璃门上，他笑了）。
萨利姆：那个家伙给了奥马尔坏影响。我敢肯定是这样。我正在调查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
约翰尼进来。
萨利姆（对约翰尼）：他们让你摆脱了束缚。人太多了，是吧？
约翰尼：像拧螺丝一样，小事一桩。
萨利姆刚要发作。纳塞尔迅速领着约翰尼走出办公室，然后通过开着的门和萨利姆对话
纳塞尔（用乌尔都语）：别担心，我这就让这个浑小子去工作。
萨利姆（用乌尔都语）：这个浑小子，他干的工作本身就让人犯傻。
纳塞尔（用乌尔都语）：我随时会把脚踩在他的屁股上，毫不放松。
萨利姆（用乌尔都语）：这正是他喜欢的，而且他还可以偷你的靴子。
约翰尼颇感兴趣地看着他们俩人。

78.内景，房子，白天
这是纳塞尔一处房产。一幢地处南区的要坍塌的四层楼的房子，他把这些房间出租给商行和学生。房间里的墙皮剥落，地毯褪了色，还有猫的尿迹。约翰尼和纳塞尔现在已上到顶楼了。他们站在一扇房门前。约翰尼拿着个工具箱，正准备打开它。
纳塞尔：他已经换了一把锁。这样你就把整个门拆下来，防止他再换。他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诗人。
约翰尼：我不伤害任何人，对吧？

79.内景，房子顶楼的走廊，白天
然后，纳塞尔走了。约翰尼把锁撬掉，门也开了。他拧掉了螺丝而且独自唱起歌来。在大厅的尽头，一个50多岁的巴基斯坦人注视着他。约翰尼把门从门框上拆下来，将它靠在墙上。
诗人：你怎么把门拆卸下来，就怎么把它装回去。
约翰尼用最大的力气把门举起。他努力想要举着门走到诗人另一边去。那诗人重重地推了一下约翰尼。约翰尼几乎失去了平衡，但是还能控制好，只是像跳舞似地，没有连门一起摔倒在诗人身上。约翰尼顽强地站稳了。诗人走向他，约翰尼往后退。
诗人：我是个穷人。这是我的房间。别强迫我走（再次推约翰尼）。
约翰尼并不想反抗，再次跌撞在墙上。在大厅的另一头，楼梯的顶端，纳塞尔出现了。诗人转向纳塞尔，朝他走去，同时用旁遮普语诅咒他。纳塞尔对他不理不睬。当这个诗人想要攻击纳塞尔的时候，约翰尼从后面抓住了他，并且把他的胳膊扭在身后。
纳塞尔：把这个杂种扔出去！
约翰尼沿着走廊将挣扎的诗人一直推到楼梯边上，然后把他推下楼。

80.内景，房间，白天
这就是约翰尼拆下门的那间房。这是一间装修很差，卧室与起居室兼用的房子，里面有煤气灶，冰箱，双人床，衣柜等等。纳塞尔付给约翰尼钱。接着他打开窗户，望着下面的街道。那个诗人正离开这所房子。纳塞尔用旁遮普语在他后面喊叫着，然后他把诗人的东西扔出窗子。那个诗人在下面手忙脚乱地想要接住他的东西。
约翰尼：做这类……拧螺丝的事，你这不是给你的敌人提供子弹吗？难道这些来这儿说乌尔都语的，都是谋财害命的人？
纳塞尔：我是生意人，不光是巴基斯坦人。在新的企业文化里，不存在种族问题。你喜欢这间房吗？奥马尔说你没地方住。你住这儿，我不收钱。
约翰尼：为什么不收费？
纳塞尔：你会拧螺丝。干得真是太棒了。但是你能不能扫除障碍，并且保持这个地区在你的控制范围之下呢？

81.外景，洗衣店，晚上
音乐起。约翰尼在洗衣店外面工作着。他独自安装那个霓虹灯牌有些困难。奥马尔在下面站着，穿着豪华，不打算帮忙。街的对面，穆斯和其他几个小伙子在观望。
奥马尔：我希望萨利姆能看到这个。
约翰尼：为什么？他在找我们的岔儿。噢，不过他用他的时间在赌。然后就能找着对付我们的机会（冲穆斯打个手势。穆斯走过来帮他。约翰尼和穆斯分别站在两个梯子上，手中的霓虹灯牌子摇摆不定，上面有“洗衣粉”的字样。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关切地注视着他们）。
奥马尔：你接受了纳塞尔的房子？（小孩踢的球飞过约翰尼的耳边。穆斯本能地躲了一下）记着一定要付租金，要不然你就不得不把自己扔出窗外。
詹吉斯向洗衣店走来。奥马尔转身离去。穆斯开始变得惊慌失措，他知道詹吉斯一定会怪罪他的这番合作行动。约翰尼看着穆斯。詹吉斯过来了。梯子开始晃动。上年纪的人观望着。詹吉斯站住。穆斯看着他。

82.内景，洗衣店，白天
今天是洗衣店的开业之日。洗衣店的装修工作全部完毕。店面看上去让人吃惊：陶罐里插着绿色植物和鲜花；电视放送着录像节目；还有音响系统；店里粉刷得十分干净，焕然一新。奥马尔精心打扮了一番，手拿着一杯饮料，在周围转来转去，审视着一切。外面，当地的人好奇地看着店里面，他们把脸贴在玻璃上。两个上了年纪的小姐耐心地等着让她们进去。一列要洗衣服的长队已经悄然形成。洗衣店里屋的门是开着的，约翰尼在换他的新衣服。
约翰尼：让我们开张吧，整个世

先容我说一些无关的事务。Nicholas Dirks写了很多书，在他满坑满谷的材料之中，给我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的，是他的主要报导人，一位生在印度南部泰米尔纳德的婆罗门。由于历史的原因，当学者遇到他的时侯，他已是家道中落。他上了年纪，双目近乎失明，博学多闻，充满耐性，不厌其烦地给学者讲述自己家乡的历史让他能写出一本五百多页的书，向他展示稀有的地方志和家谱，带他去拜访自己的亲人，并且还不允许他去联系其他的地方性知识专家。这样过了一段日子，我们的学者自然感到过意不去，提出要付报酬。但对方却拒绝了，理由是这个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是他一生所爱，藉这个地方的历史牟利是一种罪。这一段描写过十年我也不会忘记，不仅是因为我对婆罗门有许多想像，这些想像来源于他们拥有获得神圣知识的特权，更是因为一个有知识的人决心与一些东西划清界限的本能，像这部电影里面的侯赛因——虽然阶序在电影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婆罗门和一个非婆罗门的爱情故事一直是我心目中戏剧性冲突的至高点⋯⋯你只要打下婆罗门这三个字，冲突就已经在那里了。]

如果你上网查这部电影，一部分评论强调里面所表现的八十年代撒切尔执政时期英国社会中的棘手问题，其中之一就是南亚人和白人之间的紧张关系，这是最明显的冲突没错。不过这背后隐含着更微妙的对比，即是撒切尔执政时期自由市场的承诺给予南亚移民的机会，正是殖民时代宗主国和殖民地之间关系的反转（1947年之前巴基斯坦是英属印度的一部分）。那时一个社会地位低微的白人可以靠在印度投机赚来的钱回到英国过上皇帝一般的生活，现在同样是一个低微的南亚人可以靠在英国做小生意，住上带花园的洋房，去奢侈餐厅消费，和一个白人女子约会。不过讲述一个故事和发明一套话语的区别在于，前者禁止你用囫囵吞枣的方式来支撑一百分钟的视觉体量，所以他十分讨巧地他写了四个个体的情感，而个体对彼此的依赖性的情感和个体所属的群体之间的对抗性恰恰是互为镜像，奥玛洗衣店里那面镜子是很不错的隐喻。这些设置因为太精巧了点，所以也没有特别震撼到我。

可以上并不是我想对这部电影说些什么的原因，它打动我，是因为我喜欢Hanif Kureishi笔下知识分子和生意人之间的对比。这个知识分子形象，是奥玛的父亲侯赛因，他的镜像是他那开洗衣店和洗车店的哥哥，或许作者也想借「清洗」这个动作来传达些什么。

知识分子的生活景况有好有坏，侯赛因窘迫的处境倒符合某种刻板印象：一个人似乎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使得他人相信他的理想具有不可切割的硬度。他住所的阳台离铁轨这的只有一步之遥，他原是孟买的知名记者，妻子不久前卧轨自杀，以烟酒为早餐的后果就是他卧床不起。像许多知识分子一样，他对这个世界的状况非常不满意，只不过他不愤怒，也不忧郁，更不孤芳自赏，他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镇定和幽默感，那类洞悉世情的人才有的自制和平静。这是一种以旁观的心态为基础的洞悉，不以积累生活的技巧和策略为目的，就像列维－斯特劳斯给他的书起的名字——《遥远的目光》，他们只是凝神注视、察看，却不企图与他们察看的对象有丝毫的关系，我想这才是人们理应拥有知识的真正原因。所以我坚持认为侯赛因到洗衣店里去见奥玛的小情人的场景是整部电影当中最迷人的时刻：他的打扮和《英国病人》中的英国地理学家们一样，他走进店里，温和而自然地握着这个曾经游行示威的年轻人的手，微笑着问，你还是个极＊吗？他的语气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甚至也没有嘲讽，我想那是因为他早已透彻地明白，缺陷和负面的特质和人的心智本就是如影随形的，任何一种人类的情绪在它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不过侯赛因从来不是电影里的主角，所以他的儿子似乎没有听从他人必须要有知识的教诲，还是去开洗衣店了。

PS: I 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来接受不是每个婆罗门都会看梵语这个事实，现实是很残酷的。

II 泰米尔纳德和西孟加拉是婆罗门知识分子的大本营吗⋯⋯？